心理导读:在研究人们的梦,或是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妄想和幻觉时,我发现其中就包含着病人不可能在我们的环境中获得的动机。自然,这完全取决于这样一种信念,即婴孩生来并非“一张白纸”,恰恰相反,他是一种特定基因的合成或是混合物;而且,尽管基因看来主要包含能动性的因子(dynamicfdctors)和倾向某种行为类型的天性,可是由于它们的自然呈现,它们也就具有心理调整的巨大重要性。 ---www.tspsy.com
沙盘游戏疗法:论科学的真实性
伊万斯:暂时把话题转变一下,荣格教授,我知道,我们的学生们将会对您关于一个心理学家——一个很想研究个人的人应该具备什么样的训练和背景的见解产生兴趣。譬如,有这样一种观点,说一个心理学家首先应该被训练成一位严格的科学家,一位精通统计学与实验手段的大师。可是,另一些人又觉得,对一个想研究个人的学者来说,人文科学的研究也是重要的。
荣格:当然当然,在你研究人类心理学的时候,你不得不注意人的心理,它不仅只包括对人们行为本能的区分,还有其它的决定因素。人类心理的许多其他方面,仅从生物学意义上去进行研究是远不够充分的。为了理解人类心理,你绝对有必要也去研究处于社会和一般环境中的人。例如,你应该考虑到这一事实,即有不同种类的社会,不同种类的国家,不同种类的传统;同时,为此目的,人们必须从各种不同的立场观点出发去解决人的心理问题。而每一项自然都是很可观的任务。
因此,在我从事联想试验以后,我认识到,无意识是明显存在的。问题是“这无意识到底是什么?它是否仅只包括意识活动的残余,或者,有什么东西,它们几乎会永远是无意识的?换句话说,无意识本身是一种因素吗?”随后,我很快得出了结论:无意识本身肯定是一种遗传因子。你明白,我一再观察,例如,在研究人们的梦,或是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妄想和幻觉时,我发现其中就包含着病人不可能在我们的环境中获得的动机。自然,这完全取决于这样一种信念,即婴孩生来并非“一张白纸”,恰恰相反,他是一种特定基因的合成或是混合物;而且,尽管基因看来主要包含能动性的因子(dynamicfdctors)和倾向某种行为类型的天性,可是由于它们的自然呈现,它们也就具有心理调整的巨大重要性。在你深入观察心理之前,你无法研究它,但一俟它呈现,你会看到它同样具有某些性质与特征。对此现象的解释必须依据小孩身上天生就有的元素(elements),所以,决定人类最初行为和进一步发展的遗传因子是儿童生来既有的。但这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
事情的另一个方面是,个人是生活在与其他人有某种联系的某种特定环境之中,这一环境将会影响到特定的性格组合。那也是个非常复杂的因素,因为环境影响不仅是个人的,还有许多客观因素。一般的社会状况、法律、观念、观察以及处理事物的方式,这些并不具有任意的性质;它们是历史的,事情为什么象现在这样自有其历史原因,心理素质也有其历史上的原因。同时,作为以往漫长人类进化历史的组合物,还存在着这样的情况,即对人类心理的真正了解,必须包括对人类种族进化历史——例如反映在生物数据中的人类精神进化历史——的理解。在我写有关无意识心理的第一本书时,我已经形成了某种认识无意识本性的思想。那时候,对我来说,无意识就是人一一生活在他自己的环境中的人的原始历史的活生生的遗留物,那是一幅非常复杂的图画。
所以,你知道,当人生活在一个统计学的真理的世界之中时,他是不完整的。他必须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在那里,人的“整体”(the whole),他的整个历史,是相互关联的;它不只是统计学的数字。它是人究竟是什么,人感觉他自己是什么的表现。
科学家总是在寻找一个平均数。我们的自然科学使得每件事物成为一个平均数,把每件事物化为一个平均数;然而,事实是:生命的负荷者是一个个的人,而不是一个个的平均数。以统计学眼光衡量每件事物时,一切个人的品质都消失了,而那当然是极不相称的。事实上,那并非正常,因为,假如你除去一个人身上的神秘,除去他的整个历史序列,他便成了一个统计的平均数,成为一种数字;也即是说,他等于零。他已被剥夺了他特殊的价值,夺去了他自己独一无二的经历的价值。
你知道,麻烦的是无人能明确理解这些事,在我看来,极令人奇怪的是,人们看不见一种没有人文科学的教育会对人产生什么作用。他失去了与他的家庭,他的整个过去的联系——整个的家、种族——人始终生活于其中的那个过去。我们认为,没有历史,我们今日的出生就象“一张白纸”,但人总是伴随着历史的神话生活。认为人的出生可以不伴随着历史——那是一种病态。那是绝对地不正常,因为一个人不可能天天被出生。人在带有特定历史品质的特定历史背景中出生,因此,只有他与这些事物发生联系时,他才是完整的。你要想在与过去毫无联系的环境中成长,那就象生来没有眼睛,鼻子,而又准备精确地去观察外部世界一样地不可能。自然科学也许会说:“你无须与过去保持联系,你能将它割断。”不幸那是对人类的一种肢解。现在,我从实际的经验中看到,这种程序具有异乎寻常的治疗效果。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有关的病例。
有个犹太女孩,她的父亲是位银行家。她的教养更多地来自社会经历而不是正统教育,而且,肯定地缺乏对传统的理解。进一步检查她的历史,我发现她的祖父曾经是加利西亚地区(Galicia)的撒迭克(Saddik)人。有了这种领悟我便知晓了整个事情经过,让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位特殊的女孩患了恐惧症,一种可怕的恐惧病,她接受过精神分析治疗,但一直未见效。她的确受着那恐惧病的极大折磨,时常处于激动状态。我观察到这位女孩由于她的过去对她的巨大影响而形成了某种障碍。譬如,她的祖父是个撒迭克人这一事实——他生活在她的神话之中,这就是对她形成障碍的一个影响。她的父亲也同样抗拒过这一影响。因此,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说:“你将能勇敢地顶住你的恐惧,如果你能对你所失去的或正在抵御的东西获得某种顿悟(insight)。你的恐惧是来自过去的影响。”你知道,结果在一周之内,她便摆脱多年来的焦虑状态而获得了痊愈。因为,这一顿悟象霹雳闪电般通过了她全身。我所以能很快地解释这个问题的缘由,是因为我知道她完全迷惑了。她以为她毫无问题,功能正常,但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处于迷乱与茫然之中。
伊万斯:从这了不起的病例中,我们能学到些什么呢?
荣格:哦,它表明,当我们只是“平均数”时,那毫无意义,同时我们的存在也是不完整的。你愈是让人们成为一种平均数,你也就越加毁坏了我们的社会。理想国和奴隶之邦产生了。如果你要想成为“平均数”,那么就去俄国吧。在那儿“平均数”是举足轻重的,在那里,你可以成为一个数。但是人们付出的代价是昂贵的;我们的整个生命会如火焰般烧掉,就象那个小女孩的情况一样。我有不少类似性质的病例。
伊万斯:阅读您的著作,我们觉得您似乎懂得考古学,人类学……
荣格:唔,这倒是真的,因为我的大量著作就是与这些学科有关,但是,我没有数学天才,你知道,这在某种程度上妨碍了我。如果你没有精通数学,高等数学,你就无法真正懂得核物理的知识。那方面,我只在认识论的问题上与它们有某种关系。你明白,现代物理学的确正进入看不见摸不着的领域,实际上,它是概率的领域,这与无意识的情形完全一样。我常常与保利教授(Professor Pauli)1955讨论这个问题。他是一位核物理学家,使我吃惊的是他们也使用一些同样在心理学中运用的术语。这只不过是因为这一事实,即我们都在进入一个不可知的领域。物理学家是从外部进入,而心理学家则是从内部进入。那就是心理学与高等数学可以能够“携手”的原因。例如,我们这些心理学家使用“超验功能”(transcendental function)这一术语,超验功能是一种数学概念,即有理数和虚数的函数。那是高等数学,与我毫不相干。但是我们使用同一术语。
(文/荣格 | 微信公众号/东方心理分析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