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导读:小时候,身边的女孩儿大多在沉浸在对婚礼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想象着自己穿上漂亮婚纱,并被成群的美丽白鸽所环绕的幸福时刻。可那会儿盘旋在我脑海里的,却只有一个古怪的念头--如何体面地自杀,达成一场完美的自我谢幕。 ---心灵花园
完美自杀指南:向死而生
每过两三年,我就会尝试自杀一次。真的,虽然我定期运动,并且保持着健康饮食,但“自寻短见”永远是我人生中的头等大事。
小时候,身边的女孩儿大多在沉浸在对婚礼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想象着自己穿上漂亮婚纱,并被成群的美丽白鸽所环绕的幸福时刻。可那会儿盘旋在我脑海里的,却只有一个古怪的念头——如何体面地自杀,达成一场完美的自我谢幕。
这些年来,我不断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琢磨出各种备选方案,并不厌其烦地勾勒出自己两脚一伸时的情景:一具干干净净的尸体,一个井井有条的事发现场。没有枪伤,没有勒痕,没有从克莱斯勒大厦上摔下来的一滩泥。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作为报社记者,每年冬天我都会前往各地去报道一个相同的意外事件:一户人家,为了让房间暖和一些,把木炭烧烤架摆进了屋里,结果在睡梦中被一氧化碳活活闷死。当我跟着医务人员和警方一起勘察现场,看着那些蜷缩在被窝里的一家三口时,我发现他们的神色都出乎意料地……平静。无比安详。你看不到任何龇牙咧嘴的惨状、呕吐物,或是一抽一抽的尸体。他们的脸既光滑又放松,仿佛还徜徉在甜美的梦乡。(来源:www.tspsy.com)
要我说,那真是最理想的自杀方式。我居住在一个允许公民自由选择“谢幕时间”的州里,而隔壁的那个州也同样允许自杀行为,因此,我曾见识过许许多多的真实案例,其中一些所采取的方式实在叫人不敢苟同。
如果有时间,我得好好给你讲讲那次奇遇。大概的情节是:某天,有人邀请我去参加一场“欢送派对”。而等我到了才发现那儿的主人喝的不是酒,而是苯巴比妥镇静剂。雪上加霜的是我并不认识在场的任何一个来宾,更别说那个办派对的人了。听说他身患结肠癌,即使不自杀也只剩几个礼拜可活。
又有一回,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突然打电话过来,在另一头哭哭啼啼地求我陪她上路。因为她觉得,在这种场合孤军奋战实在是不妥,死得不好看不说,还让人觉得可怜兮兮的。
好了,回到那个欢送会。整件事里最让我惊讶的是,历史上,竟从没有作家写过该怎么应对这种状况的只言片语,比如要穿什么,带什么礼物,如何称呼那个濒死之人等等。不管是朱迪斯·马丁、艾米丽·波斯特、还是艾米·范德尔比特(注1),从没人告诉过我该怎么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风度。更惨的是,直到宾客们开始牵起互相的手,准备熄灯点烛时,我才终于明白了这场派对到底在搞什么飞机——某人的终极解脱。
这是我与死神第一次的约会。
安乐死是如今最主要的自杀方式。单在美国,每年就有26000人选择亲手终结自己的生命,其中包括了一些比你我都要聪明和勇敢的人。亨特·S·汤普森、柯特·柯本、斯伯丁·格雷、大卫·福斯特·华莱士(注2)。他们的成绩斐然、财力雄厚、才华横溢,当然会受到后世的无限追思。但如果,如果那个决定了要拍屁股走人的人是你,那么请答应我,先等等,等个7天,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去完成一个不算太简单的任务——为了方便,我将其简称为3C计划。
别担心,日子将过的飞快。把它当作是待在某个讨厌岗位上的最后一周好了。每分每秒,都因怀念之情而变得光芒万丈,因即将到来的解脱而变得滋味无穷。你的半只脚已经踩在棺材里了,只消再忍那么一小会。
游戏即将结束,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待终场铃声响起。
第一个C代表“清理”(Clean)。清理你的浴室。清理你的车。洗掉脏衣服,刮掉砖缝里的污垢。把冰箱的背面拉出来擦干净。冲洗窗户。总之,把一切都料理好。
第二个C代表“精选”(Cull)。浏览一遍你的文件,保留那些最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律销毁。你的衣服和各种纪念品也是同等对待。所有东西,那些你最近没有碰过的,立马扔掉。捐掉。毁掉。把你的个人史和小秘密统统喂给垃圾桶。同时也别忘了那些尘封在药柜和厨房深处的老掉牙玩意儿。
顺便,去剪个漂漂亮亮的发型,让自己焕然一新。与普遍的迷信相反,头发在人死后其实就停止生长了,所以即使成为尸体,你依旧看起来很美。
大吃一顿吧。不,吃两顿,三顿、无数顿。想吃啥就吃啥。没人拦你。
真正把我们压垮的并非大灾大难。
这个道理任何人都能告诉你。如果现在外星人入侵地球,或者吃脑子的僵尸突然爆发,多数人都会义无反顾地抓起自己的外套和帽子,冲入反击的大军中。要是遇上了级别不高的地震或是森林大火就更好了——权当给生活增添情趣。与之相反,恰恰是那些琐事不断蚕食着我们的意志。停车罚单、冰箱内层烂掉的食物,以及从1995年以来就没见过天光的洗衣篓里的脏衣服。当这些烦心的小事逐渐累积,并终于达到临界状态时,即使是一根稻草都能将你击溃,永不翻身。
“精选”的目的就是去除这些让你闷闷不乐的冗余。
第三个C代表“联系”(Connect)。意思是要联系所有你认识的人,并说些赞美之词。不管你之前看他们多不顺眼,现在都该是解开这些小鸡肚肠的时候了。找出这些人身上的某种特质,某件你暗中羡慕或是梦寐以求的东西,然后,极尽所能地夸它吧。告诉你有多嫉妒他成功的事业、美满的婚姻、乃至是一件美利奴的羊毛假圆领毛衣。
也许这个部分对某些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可说真的,你又不会吃亏,不是吗?忘掉你的自怨自艾,放下过去的积怨和防备吧。宽恕别人,也宽恕你自己。想想,再过一周,他们能见到的就只剩一个盛着骨灰的小盒儿了,到时,他们该有多懊悔啊。
因此,发发善心吧。于你,不过举手之劳。于他,兴许是一份大礼呢。
除去前三点,你还该做的就是好好预想一番死亡的滋味:舒适温暖的环境、叫人心旷神怡的晕眩感,以及背景里循环播放着的你最爱的音乐或电影。想象你一尘不染的浴室和空荡荡的档案柜。想象那一整个被你抛弃的世界。一样的堵车,一样的饥荒横行。政客们还在互相扯皮,而你支持的那个队伍依旧打不进季后赛。人们会忘记你,每个人都会,因为你又不是柯特·科本。因此,放轻松些。点起烧烤炉,烤棉花糖去制造有毒气体去吧。
不过,要是真的完成了上述的3C计划,十有八九,自杀这档子事儿也会随之从你的脑海中烟消云散了。到那时,你将因之前的慷慨行为而收获一大群新朋友。你的可贵品质和细腻情感将会声名远扬。你的烤炉干净如新,你的小车纤尘不染。生活又神奇地走上了正轨。
既然你能拖延交税,为什么不能拖延死亡呢?
况且,至少现在,你的发型真是棒呆了!
作者简介:
恰克·帕拉尼克是一名美国作家。代表作有《搏击俱乐部》、《窒色》以及《隐形怪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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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这三位均写过礼仪规范类的书籍。
注2:亨特·S·汤普森,美国传奇作家,著有《朗姆酒日记》等,67岁开枪自杀。
柯特·科本,涅槃乐队主唱,27岁开枪自杀。
斯伯丁·伯雷,美国著名影星、作家,62岁跳河自杀。
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美国著名幽默小说家,著有《无尽的玩笑》等,46岁上吊自杀。